“春勤人更早,早起总不会错”,这句话是妈妈常说给我们姐弟三人的,而在父母床头柜上更是有一张父亲写的纸条:“早起的鸟儿有虫吃”。这张纸条成了妈妈的座右铭,妈妈这一生都在践行着这句话,她的内心如同春天里这个鲜亮明艳的季节中的那缕沁人心脾的槐花,她对子女的爱更如同那碗香甜温暖的槐花饭。
一大早上班没多久,就听见春莲姐那柔美而又动听的声音“美玲、美玲,有人找你”。一边回复春莲姐一边急忙往出走,心想“这么早,不会又是小姨来送吃的吧”!
穿过社区便民驿站走廊,急忙下了台阶,两三步走到大厅,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,虽然头盔戴的严实,口罩遮住了多半个脸,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妈妈,她静静的站在大厅门口等待着,右手提着东西,眼睛看向我出来的地方。在我几秒愣住和满心的惊喜后,快步走向妈妈,“妈,你怎么来了,还这么早”,“我做了槐花麦饭,给你拿来吃,别嫌颜色黑,因为我放了荞面,吃着健康……”听着妈妈关心的“唠叨”,闻着沁人心脾的槐花香,我的思绪和记忆被拉回到了小时候。
每年的四五月,家门口碗口般粗的槐花树上挤满了一串又一串雪白而又浪漫的槐花,娇翠欲滴好似一串串霜凌冰挂好看极了,停下来深深吸一口,槐花那特有的香味更是挡不住地直钻心脾,让人心旷神怡,流连忘返。一阵微风拂过,香气弥漫在房前屋后,我使劲闻着这股香味,还不失时机地张开小嘴吧,让甜甜的清香味溢满嘴巴,那陶醉劲儿简直不能自拔。
这时,妈妈总会催促着爸爸,让他拿着绑上铁钩的长竹竿去给我们钩槐花,爸妈还不忘喊邻居们也来捋槐花,爸爸将带有槐花的树枝钩下来,我们和妈妈在树下捋,这个时候,街道里的大人小孩们都围了过来,大家一边说笑一边捋着槐花,场面热闹极了,我们这些顽童禁不住槐花香味的诱惑,捋下来就直接塞满小嘴巴有滋有味的嚼起来,淡淡的甜味足以慰藉我的味蕾……直到大家都捋满了满满几大盆,这才满载而归的跟着大人端回家去做槐花饭。
妈妈要准备给我们蒸槐花饭了,这个时候我们姐弟三人就像过年似的,争先恐后的给妈妈做小帮手,期待中等着妈妈的吩咐。我和小弟先拣出槐花里面的树叶和小树枝,大姐则帮妈妈在水龙头边用清水淘洗两三遍,等妈妈把槐花里的水分基本控干,然后她就开始拌入少许面粉,并加入调味品。妈妈总会做两种口味,一半加盐做成咸味,用油一呛拌辣子汁水吃,一半加白糖做成甜味直接吃。而我们姐弟三人最亲睐加了糖的甜味槐花饭,因为吃一口总觉得保留了更多槐花的清香和鲜美,甜到了心窝窝,满足极了。小时候做饭,都是泥土垒砌的灶,烧柴火做饭。这时妈妈把拌好的槐花盛在蒸笼里上锅蒸十五分钟,再起五分钟便好,满院子飘满了浓郁的槐花饭香味……槐花饭趁热吃味道最好,还没等到妈妈给我们分到碗里,我们姐弟三人顾不上烫,就已迫不及待地捏一小把赶紧塞进嘴里,品尝这世间美味,那香甜可口的味道,真是让人回味无穷。在全家人享用美味之前,我们三人总会按照妈妈的交代,给左邻右舍端一碗送过去……嘴里的馋、心里的甜、精神上的快乐至今在我的骨子里涤荡着无限乐趣。
渐渐地长大,离妈妈越来越远,高中三年住校,大学四年在西安上,只有假期才得以回家见上妈妈,工作后更是和妈妈的距离越来越远,直到嫁人当了妈妈,才意识到我和妈妈渐行渐远,我对她的关心是少的可怜,而她对我的爱就如同这碗槐花饭温暖香甜悠远绵长。二十多年如一日,每年暮春之际的第一碗槐花饭,不管是快递还是托人送,妈妈总会如约送到我的手里,但最让她放心的莫过于亲手交到我手里,嘱咐我趁热吃,她才安心。
今天,妈妈骑着电动车又送来了今年她做的第一顿槐花饭,这时才早上8点多,看着妈妈通红的脸、双鬓的白发,我的内心说不出的滋味。妈妈老了,我心疼她却又对她关心太少,她腰不好导致双腿走起路来都吃力,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我双眼朦胧了,泪水不由湿润了脸颊……中午下班她又带了一碗荞面给我,外婆这时给她打来电话,嘱咐她多吃一碗面,我纳闷外婆为啥叮咛妈妈要多吃一碗面?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才知道今天是妈妈生日(农历三月十六),此时我懊悔自己总不看农历,没有做备忘,愧疚的泪水又一次湿了双眼……
此刻,敲击键盘的手在发抖,倾诉衷肠的心在滴血,妈妈虽然儿女三个,但三个孩子分别定居在三个省。记忆中上学后我和她聚少离多,为了将我留在她身边,我把家安得离她近了,可是她却离我越来越远,小弟将家安在了深圳,父亲在家里照顾年迈的奶奶,这三年来她每年一人独自带着侄女、挎着大包小包奔波于深圳和凤翔两地,至今我还记得2021年我送她和侄女进入机场检票口后,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和抑制不住的伤心,不知在机场的厕所里哭了多久才整理好心情。
妈妈的一生是操劳的孤独的,妈妈的一生更是伟大的。她记性好,虽学习好但苦于条件不好没有读完初中,这是她的遗憾,但却一直供养自己的儿女学业有成!她和父亲白手起家,独自一人将我们姐弟三人拉扯长大,而今即将步入花甲之年,但依旧为我们这个家、为她的三个儿女和她的孙子、孙女们操心劳累着。今年在她生日这天,我吃到了她做的槐花饭,虽然平时喜欢吃各种美食,但是对妈妈做的槐花饭我情有独钟,不经意间多吃了妈妈做的槐花饭,想把专属妈妈的味道留的久远。槐花饭对儿时的我来说是解馋,但对于如今为人母的我,这碗槐花饭是重温妈妈对我无私的爱,我清楚地知道即将来临的“5.1”又要将她运送到离我很远的南方去了,妈妈和我分开的日子近在眼前,不由得鼻子一酸,眼泪流了下来,我使劲压抑着,可怎么也止不住这惹人厌的眼泪……
妈妈如同这槐树,虽生于艰苦环境,但面对风吹雨打依旧顽强生存;妈妈如同这洁白的槐花,外柔内刚,恬淡却又热烈。妈妈对子女的爱如同这碗色不惊艳的槐花饭,香甜又温暖。
祝愿天下所有妈妈都被温柔以待。